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据德游艺 自强不息——刘灿章印象
丁酉岁杪,一向对我执弟子礼的灿章求我写一篇关于他的“批评”文章。其实,我仅年长他一两岁,面对于书画艺术有相当造诣且声誉日隆的灿章,着实羞愧!当然,这“批评”不是相反于“表扬”的那个词,而是指时下少见的“文艺批评”了。我的理解,如此相求,一是由于我这个人,在书画界少所许可而以“挑剔”出名的缘故,二是由于我对书坛、画坛乃至文坛上毫无原则、毫无根据地自诩或相互吹捧深恶痛绝。我的这些“毛病”,灿章是相当了解的,毕竟我们是相识三十年的老朋友了。另外,这也不能不说是灿章本人的谦虚和为人的低调。所以,灿章将话说到这份上,再推辞,也就真的不够意思了。
灿章在艺术道路上是一个勤奋的人。他的勤奋,在书画界可谓尽人皆知。出生农家,行伍出身的他,上世纪80年代中期转业到河南美术出版社,从普通编辑干到办公室主任,再从主编《青少年书法》杂志,干到评为编审,以军人只求奉献、不讲索取的精神,一干几十年,从编辑他人文章和《王铎书法全集》《汉碑全集》,到独著《好书数行——王铎和他的书法艺术》,于书法艺术,可谓“近水楼台先得月,向阳花木易为春”了。但平素酷爱书画艺术的灿章,并不满足于耳濡目染的层面,而是潜心研究古今书画的真谛,以致对其产生了刻骨铭心的挚爱,且一发而不可收。与此同时,他将平日对书画的体悟付诸于实践,收获颇丰,赢得了应有的口碑。
退休,对于一些人来说,“船到码头,车到站”了,然而对于灿章来说,却是另外一番境况。退休后的他更是珍惜每一天时间,于书画笔耕不辍,体悟不已。微信圈的朋友都知道,灿章每日“一书一画”在微信上晾晒,求“师友批评雅正”。态度之诚恳,勤奋之如此,不仅感动了他的弟子,也感染了书画界的同仁。他从少小写到了年逾花甲,写出了腰疼,写出了腿疼,写到了须发皆白,终于写出了一个“书画双栖”的刘灿章!其画作配上自作诗并带有“王铎行草”胎记的书法题款,也可谓珠联璧合了。
灿章于书画艺术是一个永不满足的人。他从最初的为他人“做嫁衣”,到为自己“量体裁衣”,其书画艺术有了质的飞跃。但是,如何登上自己心中的书画艺术高峰,是灿章难以释怀的问题。为了实现自己的“这个目标”,于是他尊师学师而不囿于师;师古人,不落窠臼;师今人,不拘一格;师造化,中得心源;无论师古还是师今,总是以十分力气打进去,以十二分气力跳出来,而后将其所学揉碎了整合,再揉碎,再整合,力求有一个雄峙书坛画坛的自己。
灿章于书法,诸体皆能,尤以连绵草著称。他这连绵草,得益于对王铎书法艺术的长期浸染和研究。在编辑《王铎书法全集》和撰写《好书数行》专著的过程中,他被王铎倾心于书法艺术的精神所打动,但对其书法艺术也不是亦步亦趋,而是有所取舍,汲取了王铎的行书用墨和草书笔意,再加上平素所习《书谱》的字法,以及对古今书法理论的研读体会,于是有了自己连绵草的独特面目。前些年,在灿章书展的座谈会上我曾以“富含阴阳哲学”来评价他的书法艺术,此特点也为人们所首肯心折。灿章的连绵草所体现的这一特点,尤为突出。其字法古雅超逸,当粘则粘,当断则断,主笔一如云龙行雨,气势恢宏,而辅笔映带则如草蛇灰线,时隐时现;其笔法方圆并用,刚柔相济。以圆笔为主,见其婉转遒劲之柔,又以方笔为辅,见其骨力洞达之刚;其章法跌荡顾盼,夺让结合,以气势取胜。行气一以贯之,笔画时断而意连,且揖让有致;其墨法五彩纷呈,相得益彰。或乍浓又淡,或欲枯又湿,或方燥又润,又时见飞白,相间其间。如果你熟视他的一幅连绵草,那淋漓尽致的情势,不由得你不陶醉其间。
我们说,草书笔画贵简省,尚来历。倘若吹毛求疵,灿章这连绵草的个别字的笔画再少些扭结,讲究点来历,而书写烂熟于胸的内容,其格调便会更加古雅。那么,以臻达“百代标程”,便自不待言了。
这里我更想说的是灿章的绘画。灿章的画路宽,也为人们所共识。
我喜欢灿章的墨竹。墨竹始于何代何人之手,已不可考。古人为达其妙肖,或灯下照竹枝摹影写真,或月夜摹影竹窗,虽异乎常人,但失却神采。似而不神者有之,神而不似者也不乏其人,而形神兼足,法度该备,能悬衡众表,龟鉴将来者,实无其人。至宋代,文同与可一出,不异于“黄钟一振,瓦釜失声”,豪雄俊伟如苏公东坡,犹终身北面师之。于是也有了“胸有成竹”之说。大凡画竹高手,无一不是胸有成竹,而一节一叶措意于法度之中,加之时习不倦,真积力久,而后振笔直遂,以达其情志。多次观灿章画竹,他以书入画,其篆、隶笔法在写竹时,运用得恰到好处。其落笔心手相应,腾挪跳跃,挥洒自如,或兔起鹘落,圆劲快利;或速缓相得,浓淡相宜;或起落有准的,来去有顺逆。其竹叶劲利中藏着柔和;其竹枝婉媚中显现骨力;其竹竿“飞白”中尤见刚正;其竹节虽分断而节节连属。且有四时荣枯老嫩和风雪雨晴之分,看似随意下笔,然枝叶活动,生意俱足。偶有设色,更是平添了几多生机。这不能不说是灿章平日多观察,善思考,而又师古人笔法和机杼独出的结果了。
我也喜欢灿章的兰石。灿章作石,有时寥寥几笔便勾出那嶙峋痩石轮廓,尤其是在勾勒兀压大石后,继之用笔轻拂石面如飞白书状,令人拍案叫绝。他画兰又得赵孟坚画法之妙。其叶参差,形态各具。或挺拔,如壮士亮剑;或低首如婀娜婵娟;或稚嫩如孺子恋母;或翠叶折叠如夫妻相依。那花那茎亦颇有佳趣,间杂于诸叶中,似含羞带怯之二八娇女。再以草棘点缀,那兰石自然之姿,更是清绝而生意盎然。
我更喜欢灿章的山水。从理论上讲,人物画尚神采,花鸟画尚情趣,而山水画则尚意境。明唐志契《绘事微言》卷下有言:“画中惟山水最高,虽人物花鸟草虫未始不可称绝。然终不及山水之气味风流潇洒。”那山水清雄奇富,更以变态无穷为难。灿章的山水画,参于造化,以点厾加之适度的皴染笔法,以致笔意挥洒纵横,意境迥出天成。其笔下的“山水林泉,清闲幽旷;屋庐深邃,桥约得宜;石老而润,水淡而明;山势崔嵬,泉流洒落;云烟出没,野径纡回;松偃龙蛇,竹含风雨;山脚入水澄清,水源来历分晓”。尤其是那山中人物,或行或卧,或担或钓,或啜茗或手谈,虽大致廓形,笔墨极简,然情趣十足,神采毕见,无不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。灿章笔下的山水有此独到之处,岂能不称其为山水妙手乎!
纵观画坛,山水画始独立于隋唐,自唐始变为李思训和王维两宗。宋代王诜、郭熙、张择端、赵伯驹、伯骕以及于李唐、刘松年、马远、夏圭皆为李派,为工笔重彩的青绿山水一流;而荆浩、关仝、李成、李公麟、范宽、董源、巨然,以及于燕肃、赵令穰、元四大家皆为王派,为风格迥异的水墨山水一支。灿章的山水避去了李派的板细而乏士气,摄取了其阔大意象。同时汲取了王派的虚和萧散而富有禅意的养分,从而别具了骨相。
大凡习书画者,必经从“无我”到“有我”,再到“无我”,而后终于“有我”的过程。窃以为,灿章的画正在第二个“无我”向“有我”的过渡阶段,他年果如直攀到第二个“有我”,当许之传之后世而不朽了。
明赵宧光《寒山帚谈》卷上说:“能学问不能文章,此儒家之学究;能文章不能翰墨,此君子中伧父;能翰墨不能法帖,此名士中野狐;能法帖不能遵古,此好事中俗调,皆所不取。”灿章力弃书坛、画坛之弊端,于书画艺术孜孜以求,涵泳有年,能学问,能文章,能翰墨,能法帖,能遵古,又能创新,岂不为脱俗雅士乎!
灿章又是一个坦荡的人。他为人“透明”,生活中内外皆方,失却几多为人世故的“圆滑”。面对他人书画的不足之处,他往往直言不讳,毫不顾忌他人能否接受。对看不惯的非光明正大的丑事,他更是嫉恶如仇,甚至于声色俱厉。这似乎又失去了几多“文雅”,然而这正是遇事不掖不藏的大写刘灿章。
灿章有座右铭曰:“据德游艺,自强不息。”显然,前者是化用《论语》“志于道,据于德,依于仁,游于艺”之语,后者则化用《周易》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”之语。此座右铭不正是对灿章艺术人生追求的最好注释和精神写照吗?